新兵红蜘蛛攻略指南 1
Apr. 20th, 2018 12:51 pm![[personal profile]](https://www.dreamwidth.org/img/silk/identity/user.png){kind=small}
plotdog（译自The Seduction of Air Recruit Starscream by Spoon888，此处暂放初稿。）
Chapter 1
作为一名常胜的角斗士，威震天拥有海量的爱慕者。
年纪轻轻，他就见多了那些柔情蜜意倾吐衷肠的观众。他们扒在角斗场的护栏上，巴望着能索求到万人迷斗士的一吻。有些格外疯狂的粉丝甚至会设法钻进他的房间……然后爬上他的充电床。
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也仅限于刚开始的时候。
威震天长叹一声，走过那群吱哇乱叫的青少年粉丝。他们也就是刚刚过完幼体期的年纪，一看到他立马尖叫起来，兴奋到颤抖，脸颊热烘烘的。
“——快求他！”
“轮不到你——”
“——趁现在——”
他们里面没有人讲卡隆底层口音。他们过来看他，可不是为了什么革命；他们只是来看角斗，来看大明星。
“威震天！”有一个人格外勇敢地直呼其名。
威震天打算继续低头搭脑地赶紧走开，但声波拦住了他。这家伙就是这么讨厌，老是坚持要求他保持和观众保持和睦，哪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叛逆小鬼。
威震天硬生生地憋回了臭脸，转身打量。“我猜你们是我的追随者？”
其中一个浅蓝色的小机仔，一听到他开腔，立马用五脏六腑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到，站都站不稳了。他的两个同行都算得上是通常意义上的美人，凑近了托着下巴求关注。威震天想缩，却被声波一脚拦住。他的副官用并不存在的表情和眼神勒令他继续忍着，仿佛这就是他的命。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威震天的报应。谁叫他以前老是偷偷往他们的总部带成批不清不楚的骨肉皮，根本来者不拒，就为了他自己纵欲享乐。
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声波还是酸溜溜的。
“我们刚才在聊，”站在最前面的靛青色机仔抬起头问他，还故意咬着自己的嘴唇。威震天看到这可笑的小伎俩，差点没把白眼翻到脑壳后面去。“你是在哪学到的那么厉害的搏斗？”
“还有！”第三只也赶紧插话，为了吸引威震天的注意力，一把把他的朋友们顶到边上去。“能不能给我们瞧瞧你的看家本领？”
哦呵，仿佛威震天还像年轻时候那么蠢似的。
“很诱人的邀请，”他压低嗓音，尽力演得迷人。“但今晚我已与这位副官有约，只能谢绝了。”
他利索地转身，拽着声波的胳膊走了，听到身后一阵阵失望的哀叫和抱怨，鼻子皱了皱。
“你就非得拉我下水不可？”他斥责他这位自诩衷心的部下，“你明明清楚我不想浪费时间夺取这些高种姓小鬼的初印！”
“谦逊；适合你。”声波回着话，肩膀一动甩开了他。“查询；是否招募？”
“要，”威震天点头，走向他的总指挥室，就要把那些活泼可爱抛在脑后了。他输入门钥，让声波先进。“我们急需能飞的新人，飞得要快，最好是追击者型号的……”
---
声波很快就发出空军征集令，只过一周天就带回来了三个追击者。威震天从没见过这么光鲜的小飞机，看上去个个抛光过度。他当时受了点伤，没什么耐心，寥寥几句作战任务派完就把他们打发走了。普神在上，但愿他们能听从指令。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居然真的听了。
他们踩着高跟噘着嘴，看着更像是走猫步的超模，而不是战士。但声波叫他放心，说他们飞得可快了。大不了等以后需要更强战斗力的时候再给他们增加点斤两，威震盘算着。
这几个小飞机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聪明能干，又极为致命。威震天这才发觉，在为他卖命的手下里面，他们是最快的机型。
……要是他能在被他们惹毛的时候分得清谁是谁就好了。
“那个天杀的小飞机在哪？！”他大喝一声，原地转身三百六，直到看到声波。“白色的那个！”他见副官不解，又补上一句，“态度不端正的那个！”
“红蜘蛛啊，”声波明白了，“基地外面。观察角斗。”
威震天怒骂一声，作为特工，追击者本不该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但凭这几个家伙引人注目的涂漆和言辞，恐怕难得很。他强调好几次了，不准他们去角斗场，可无论说多少次，这几个臭小鬼都会绕过他偷偷溜过去。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指挥室。路上要有哪个瞎子看不出他正怒火中烧，还想和他讲话，都只能听到他无差别的咆哮。
夜幕刚刚降临，第一场暖场赛开始了，大批观众陆陆续续到达。他们渴望看到鲜血，看到革新，看到自由，一批批地涌入角斗场。暖场的不过是希望出人头地的新人，等威震天最终出场的时候，竞技场里已是座无虚席。
声波所言不虚，那几个新兵蛋子正在观众席上兴奋地扭动——他仅有的三名追踪者。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的确赏心悦目，机甲亮闪闪的，机翼尖溜溜的，靠在护栏上拗造型，大秀他们已然傲人的身型。
“红蜘蛛！”一走进站立席的入口他就放声大喝。
几个漂亮的脑壳朝他转了过来。红蜘蛛站在他的队友之间，目露凶光，抿着嘴，仿佛挑事的人是威震天。小混账可真是放肆。
另两名颜色稍深的小飞机在声厉色荏开始之前便咬了咬耳朵，溜下了站立席，留红蜘蛛一人自讨苦吃。
“倒是养出习惯了，你，”威震天举着手指朝他怒吼。“你要想出彩，别上角斗场，到外面的战场去！”
红蜘蛛站在高处，这叫他能用笔直的鼻子俯视他。这个追击者怎么看都出身优渥，无论仪态或者口音还是脾气，都不可能属于哪个最高等级以外的种姓。威震天记得声波说过这几个飞机是他从青丘城外招募到的，倒是不远万里来这里啊。
红蜘蛛这种富有的贵族青年革什么命？
想必是捅了什么惊天大篓子。
“可我还没上角斗场呢，不是吗，”小飞机居然敢顶嘴，“还是说你现在不准人看比赛了？”
威震天指着地面，咬紧牙关嘶嘶作响，“给我下来。立即马上。”
小飞机翻了个白眼，深色的脑壳差点没一起翻过去。但他还是听话地跃过栏杆，昂首阔步地迈下站立席的台阶，脚上的推进器蓝到荒唐。
威震天努力不盯着他看。“给我进来。”等小飞机走到能听见的距离，他便咬牙切齿地说。
“你这么撵我走，到底是真有理由，还是说你的控制狂偏执症发作了，不需要理由了？”
“算你走运，我是真有任务要派给你。”并排走路的时候，他的影子盖住了红蜘蛛。他边走边粗声说，“你下次讲话再这么无礼，我就把你翅膀撅了。”
红蜘蛛露出了那种全宇宙的傲慢青少年都会在权威面前露出的不屑表情。“什么任务？”
他摊开手掌，蓝色的机壳光滑无暇，看得出被精心地打磨过。这种手从来摸过锄头，只长在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身上。威震天从子空间口袋掏出任务简报，拍进他手心里。
“给我办利索了，不能留下踪迹，回来之后汇报。”他朝着不听话的飞行兵举起一根黑色的指头，“不准耽误。”
任务简报被一把扯走。红蜘蛛用锐利的视线将他扫视一番，从上到下又转回来盯住他，然后自以为是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威震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得叫声波再去征点靠谱些的飞行兵。
---
然而听话的飞机满地跑，能干的飞机没处找。
红蜘蛛倒是聪明，可惜目无尊长，之所以留着他，全是因为他多到惊人的广泛技能。他不仅熟习战略，武器研发也很懂行。地形学，高级工程，审讯技巧，通通都会。
这就是声波相信招募红蜘蛛的三人小队是个好主意的原因，直到他发觉威震天盯着人家的飞机翅膀看，仿佛没见过翅膀似的，仿佛被红蜘蛛走路时翅膀颠动的样子麻翻了。
声波不得不拍拍手惊醒他的注意力。
威震天一个畏缩，光学镜一个激灵，重新聚焦。他转身看着声波，一脸暴躁地哼哼，“行了，我刚才就听到你叫我了。”尽管副官一个字都还没说。
声波在面具后面眯起了眼睛。“红蜘蛛；分散注意力。”
他的领导点了点头，眼睛不在红蜘蛛身上了，心思却明显还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的三人小队在之前的空袭中很有用，吸引了火力，才让我们——”
“红蜘蛛；分散你的注意力。”声波这回打断了他的话，冲着威震天的脸挥了挥手。“威震天；易被通常意义上美观的机型吸引。”
威震天冷笑道，“我才没被他吸引。就算他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也是因为他难以管教，品行恶劣，需要被结结实实地训诫一番……”
这位角斗士脸色变得阴沉，眼睛眯缝起来，双拳在背后握紧。声波看了心里充满恐惧，威震天要是执迷于什么东西，最开始都是这么不满和愤恨——这些情绪似乎能鼓动欲望的暗流。
“红蜘蛛对你来说年纪太小，”他还想挽救一把，“红蜘蛛不值得信任……”
讲到最后，他着重放低嗓音，希望这样就能把忠言送进领袖的处理器里。他可不希望他们的起义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出什么差错，只因领头人忙着跟在某些小飞机的尾翼后面，忘了自己的职责。
威震天听到训话，一如既往地不高兴，目光黑压压地从上面俯视下来。但他似乎在认真思考声波的话。
“……那我把他交给你管教。”角斗士憋出几个字，愠怒不浅。
声波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感谢造物主，威震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刚从矿井里爬出来的菜鸟，并不急于在所有够得着的投怀送抱者身上品尝刚刚获得的自由。他现在是有名的公众人物，即使是作为一名头上有悬赏的反贼，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可以。”声波答应，“追击者会被管教。”
“还有别让他们来角斗场。”威震天补充一句，伸出手指，“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就是他们被某些角斗疯子撕了翅膀。”
声波又点了点头。事无巨细地管理三个追击者，能有多难？
---
很难。答案是很难。
他们中有一个会瞬移，红蜘蛛在应征的时候竟然没和他提这事。这当然是件惊喜，闹翻天的本事在战斗和潜伏中都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威震天知道了肯定会很满意。然而，这项超能力除了给他们的阵营带来军事优势，也给组织管理带来了噩梦。
声波叫他的小磁带们盯紧了那些难管的追击者，尤其是红蜘蛛。他的线人禀报说这几位不在岗的时候会连续消失好几个消失，无论用什么侦查技能都无法确定他们的方位。闹翻天只消一手抓一个手腕，紫光一闪，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
声波拖了很晚才跟威震天说闹翻天的传送能力，一来他无需提醒威总这些家伙的存在，二来免得他进一步沉迷小飞机，虽然他本来就在悄悄地沉迷。
“汇报，”有天晚上，威震天致电给他，隔着通讯器，声音嘶哑。追击小队又消失了。
声波已经在监控上盯梢许久，追击小队的房间里已经两小时没人了。他犹豫了一下。
“声波？”威震天逼问。
“飞行兵……”声波藏在面具后面的脸扭曲起来，“飞行兵；丢了。”
威震天的声音停顿片刻，立即从刺耳升级成苛责，“什么？你把什么搞丢了？”
“惊天雷，闹翻天，红蜘蛛。三人离开基地已满一小时四十三分。”他交代了，继续盯着空荡荡的监控图像。“试图定位失踪追击小队；未遂。”
通讯线路呲啦作响，威震天没有回话，然后突然中断了。
威震天居然挂了他的电话。声波双手交叠，反省自己的疏忽，怎么就招募了长相和说话像红蜘蛛这样的人。
威震天要他找的是飞行兵，而不是完美的露水情人。
---
“好吧，”闹翻天做完交易，亢奋地蹦回他的队友中间，乐滋滋的。“我估计在被老威逮到之前我们还能玩个十分钟。”
“够了，”红蜘蛛哼了一声，“这场五分钟就能打完了。”
“这么做不太理智，并不能证明什么，”惊天雷还是这么杞人忧天，“只能向威震天证明你不听从命令。”
“拜托了，”红蜘蛛抬起鼻子，用更好的角度接受从站立席传来的欢呼声。“谁在乎低种姓泥腿子的想法。我来卡隆就是冲着霸天虎的旗号，接下来我就要用这个名号搏斗。”
“但威震天——”
惊天雷的话被外面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打断了。上一次结束了，红蜘蛛要上场了。
他舒展舒展肩膀，活动活动手腕，掂量掂量背后双剑的重量，然后露出坏笑，走向角斗场的入口。门缓缓升起，擂台上洒得全是能量液。
“是时候给这些爬行种族点颜色看看了。”
“活着回来。”闹翻天竖起大拇指，快活地说。
红蜘蛛从队友身边缓步走过——一个在给他鼓劲，另一个已经捂住了脸——走进来露天竞技场。刺眼的泛光灯让人睁不开眼，观众席上面目难辨，如同一片庞大的阴影，呼喊着，哄叫着。他听到有人冲他的模样吹口哨，怒气冲冲地翻了翻白眼。
竞技场另一头的门也升了起来。对手踩着沉重的步履走出甬道，身形壮硕到不得不侧身才能通过。他有红蜘蛛两倍高，没准有三倍重。没什么可怕的，红蜘蛛以前杀死过更巨大的对手。
对方拿着一柄迟钝的巨斧，适合用来剁掉四肢的那种，但太重也妨碍速度。红蜘蛛把翅膀收到背后，上下逡巡，寻找他其他弱点。
然而，在开赛令响起之前，泛光灯再度一闪，传来了一阵号角声，人群就像是激动疯了，拼命尖叫。红蜘蛛不明所以地四下张望，有点担心。接着他就看到两名裁判也登上擂台，拿着某种东西，看上去像是两个项圈，还拿粗铁链连在了一起。
红蜘蛛泵速加快，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出。
裁判走近的时候，他犹疑地后退一步，但出于荣誉考虑，没有反对他们把项圈戴到他脖子上。项圈宽到能刮到他的下巴，被裁判锁紧之后更让人不舒服，还用电子锁锁住了。
加上铁链感觉更重了，他的对手还在乱动脖子，叫铁链也跟着晃动。这回轮到重型机器人朝他笑了，他也知道这么一来对他有利。
红蜘蛛咽了一口气，带着项圈这么做其实很难。他展开身形，原地等待。即使失去了速度或者飞行的优势，他也可以迅速结束这场比赛。只等开赛号令一响，他就能一剑劈开他的火种。
裁判离开擂台，只剩红蜘蛛和他的对手面对面，紧张地等待角逐开始。铁链在他们之间摇晃，晃到最底时可以擦过地面。
号令响了。
红蜘蛛刚要飞离地面，就被猛然一拽，向前趔趄两步。链子拉紧了。就在他失神的几秒内，对手又拽了一把铁链，叫他窒息，然后又把他扔到擂台上。被拽着在地上拖动的时候，红蜘蛛抓住铁链，拼了命地想减轻一些压力，好让他能喘口气。
他想争取站起来，但他还是太小了，太轻了，轻轻松松地就被巨大的对手扔来扔去，仿佛毫无重量。
红蜘蛛龇出牙齿，一翻身，后背着地，旋转半圈，拿推进器冲着另一名斗士，喷射出足以打破声障的火焰。虽然这么做会让他在地面上弄花后背和翅膀上的涂漆，但和把对手烧一脸比起来，不过是区区小事。
重型机器人大叫一声，伸手遮挡焰浪。红蜘蛛抽出一柄剑，举到项圈边上，试图砍断铁链——
铁链又被拉紧了，差点没顺便把脑袋从肩膀上拽下来。剑从手中掉下，他还没能捡起来，就又被拽起来掀到一边。
“你个小——”对手声音干涩，脸上全是煤烟和焦糊，黑漆墨乌。
红蜘蛛正要抽出另一边的剑，那柄巨斧就迎头冲他砍了过来。他摔到地上，却有铁链绊着，无法滚到更远的地方。于是他不得不施展出体操运动员水准的体术，一个扭身才躲开了被踩到，站起身来。
“别想动！”
铁链又被扯了一回。红蜘蛛真的受够了这样的窒息，换气困难让他的光学镜冒出了水花，可他能做的只有忍受着往反方向拽动，要不就是在对手的斧子范围内被肆意拉扯。
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满场追他，而是握住铁链，一匝一匝地收紧。红蜘蛛的反抗无济于事，即使用上了推进器的助力，也不能对重型机器人构成丝毫麻烦。
铁链越收越短，红蜘蛛不停改换方向，试图以此躲在范围之外。他伸出腿，推进器冒火，对手却伸手一抓一拧。踝关节被这么一拧， 他感觉有地方断了，接着整条腿都被钻心剜骨的疼痛淹没。
他发出咆哮，一爪扇向擒拿他的手。可是焊接在另一只手上的斧头挥了回来，重重地砍到他身上。与其说是挨了一斧，他感觉更像是挨了一拳，把气箱里的空气全都挤出来了。他全身的重量都支撑在嵌进身体里的斧子上，只能嘶哑地吸气。
他知道现在这种热烘烘的感觉其实是源自能量液流失。他知道他的能值水平在急剧下降。
感官网络就要停止工作的时候，斧子又被猛地抽了回去，一阵刺骨的剧痛又让其重新上线。斧子上挂着能量液，又重新劈了回来。红蜘蛛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那件滴着液体的武器在泛光灯下勾勒出的轮廓，接着光学镜就下线了。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号角响了。人群发出嘘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Chapter 1
作为一名常胜的角斗士，威震天拥有海量的爱慕者。
年纪轻轻，他就见多了那些柔情蜜意倾吐衷肠的观众。他们扒在角斗场的护栏上，巴望着能索求到万人迷斗士的一吻。有些格外疯狂的粉丝甚至会设法钻进他的房间……然后爬上他的充电床。
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也仅限于刚开始的时候。
威震天长叹一声，走过那群吱哇乱叫的青少年粉丝。他们也就是刚刚过完幼体期的年纪，一看到他立马尖叫起来，兴奋到颤抖，脸颊热烘烘的。
“——快求他！”
“轮不到你——”
“——趁现在——”
他们里面没有人讲卡隆底层口音。他们过来看他，可不是为了什么革命；他们只是来看角斗，来看大明星。
“威震天！”有一个人格外勇敢地直呼其名。
威震天打算继续低头搭脑地赶紧走开，但声波拦住了他。这家伙就是这么讨厌，老是坚持要求他保持和观众保持和睦，哪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叛逆小鬼。
威震天硬生生地憋回了臭脸，转身打量。“我猜你们是我的追随者？”
其中一个浅蓝色的小机仔，一听到他开腔，立马用五脏六腑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到，站都站不稳了。他的两个同行都算得上是通常意义上的美人，凑近了托着下巴求关注。威震天想缩，却被声波一脚拦住。他的副官用并不存在的表情和眼神勒令他继续忍着，仿佛这就是他的命。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威震天的报应。谁叫他以前老是偷偷往他们的总部带成批不清不楚的骨肉皮，根本来者不拒，就为了他自己纵欲享乐。
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声波还是酸溜溜的。
“我们刚才在聊，”站在最前面的靛青色机仔抬起头问他，还故意咬着自己的嘴唇。威震天看到这可笑的小伎俩，差点没把白眼翻到脑壳后面去。“你是在哪学到的那么厉害的搏斗？”
“还有！”第三只也赶紧插话，为了吸引威震天的注意力，一把把他的朋友们顶到边上去。“能不能给我们瞧瞧你的看家本领？”
哦呵，仿佛威震天还像年轻时候那么蠢似的。
“很诱人的邀请，”他压低嗓音，尽力演得迷人。“但今晚我已与这位副官有约，只能谢绝了。”
他利索地转身，拽着声波的胳膊走了，听到身后一阵阵失望的哀叫和抱怨，鼻子皱了皱。
“你就非得拉我下水不可？”他斥责他这位自诩衷心的部下，“你明明清楚我不想浪费时间夺取这些高种姓小鬼的初印！”
“谦逊；适合你。”声波回着话，肩膀一动甩开了他。“查询；是否招募？”
“要，”威震天点头，走向他的总指挥室，就要把那些活泼可爱抛在脑后了。他输入门钥，让声波先进。“我们急需能飞的新人，飞得要快，最好是追击者型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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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波很快就发出空军征集令，只过一周天就带回来了三个追击者。威震天从没见过这么光鲜的小飞机，看上去个个抛光过度。他当时受了点伤，没什么耐心，寥寥几句作战任务派完就把他们打发走了。普神在上，但愿他们能听从指令。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居然真的听了。
他们踩着高跟噘着嘴，看着更像是走猫步的超模，而不是战士。但声波叫他放心，说他们飞得可快了。大不了等以后需要更强战斗力的时候再给他们增加点斤两，威震盘算着。
这几个小飞机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聪明能干，又极为致命。威震天这才发觉，在为他卖命的手下里面，他们是最快的机型。
……要是他能在被他们惹毛的时候分得清谁是谁就好了。
“那个天杀的小飞机在哪？！”他大喝一声，原地转身三百六，直到看到声波。“白色的那个！”他见副官不解，又补上一句，“态度不端正的那个！”
“红蜘蛛啊，”声波明白了，“基地外面。观察角斗。”
威震天怒骂一声，作为特工，追击者本不该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但凭这几个家伙引人注目的涂漆和言辞，恐怕难得很。他强调好几次了，不准他们去角斗场，可无论说多少次，这几个臭小鬼都会绕过他偷偷溜过去。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指挥室。路上要有哪个瞎子看不出他正怒火中烧，还想和他讲话，都只能听到他无差别的咆哮。
夜幕刚刚降临，第一场暖场赛开始了，大批观众陆陆续续到达。他们渴望看到鲜血，看到革新，看到自由，一批批地涌入角斗场。暖场的不过是希望出人头地的新人，等威震天最终出场的时候，竞技场里已是座无虚席。
声波所言不虚，那几个新兵蛋子正在观众席上兴奋地扭动——他仅有的三名追踪者。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的确赏心悦目，机甲亮闪闪的，机翼尖溜溜的，靠在护栏上拗造型，大秀他们已然傲人的身型。
“红蜘蛛！”一走进站立席的入口他就放声大喝。
几个漂亮的脑壳朝他转了过来。红蜘蛛站在他的队友之间，目露凶光，抿着嘴，仿佛挑事的人是威震天。小混账可真是放肆。
另两名颜色稍深的小飞机在声厉色荏开始之前便咬了咬耳朵，溜下了站立席，留红蜘蛛一人自讨苦吃。
“倒是养出习惯了，你，”威震天举着手指朝他怒吼。“你要想出彩，别上角斗场，到外面的战场去！”
红蜘蛛站在高处，这叫他能用笔直的鼻子俯视他。这个追击者怎么看都出身优渥，无论仪态或者口音还是脾气，都不可能属于哪个最高等级以外的种姓。威震天记得声波说过这几个飞机是他从青丘城外招募到的，倒是不远万里来这里啊。
红蜘蛛这种富有的贵族青年革什么命？
想必是捅了什么惊天大篓子。
“可我还没上角斗场呢，不是吗，”小飞机居然敢顶嘴，“还是说你现在不准人看比赛了？”
威震天指着地面，咬紧牙关嘶嘶作响，“给我下来。立即马上。”
小飞机翻了个白眼，深色的脑壳差点没一起翻过去。但他还是听话地跃过栏杆，昂首阔步地迈下站立席的台阶，脚上的推进器蓝到荒唐。
威震天努力不盯着他看。“给我进来。”等小飞机走到能听见的距离，他便咬牙切齿地说。
“你这么撵我走，到底是真有理由，还是说你的控制狂偏执症发作了，不需要理由了？”
“算你走运，我是真有任务要派给你。”并排走路的时候，他的影子盖住了红蜘蛛。他边走边粗声说，“你下次讲话再这么无礼，我就把你翅膀撅了。”
红蜘蛛露出了那种全宇宙的傲慢青少年都会在权威面前露出的不屑表情。“什么任务？”
他摊开手掌，蓝色的机壳光滑无暇，看得出被精心地打磨过。这种手从来摸过锄头，只长在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身上。威震天从子空间口袋掏出任务简报，拍进他手心里。
“给我办利索了，不能留下踪迹，回来之后汇报。”他朝着不听话的飞行兵举起一根黑色的指头，“不准耽误。”
任务简报被一把扯走。红蜘蛛用锐利的视线将他扫视一番，从上到下又转回来盯住他，然后自以为是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威震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得叫声波再去征点靠谱些的飞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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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听话的飞机满地跑，能干的飞机没处找。
红蜘蛛倒是聪明，可惜目无尊长，之所以留着他，全是因为他多到惊人的广泛技能。他不仅熟习战略，武器研发也很懂行。地形学，高级工程，审讯技巧，通通都会。
这就是声波相信招募红蜘蛛的三人小队是个好主意的原因，直到他发觉威震天盯着人家的飞机翅膀看，仿佛没见过翅膀似的，仿佛被红蜘蛛走路时翅膀颠动的样子麻翻了。
声波不得不拍拍手惊醒他的注意力。
威震天一个畏缩，光学镜一个激灵，重新聚焦。他转身看着声波，一脸暴躁地哼哼，“行了，我刚才就听到你叫我了。”尽管副官一个字都还没说。
声波在面具后面眯起了眼睛。“红蜘蛛；分散注意力。”
他的领导点了点头，眼睛不在红蜘蛛身上了，心思却明显还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的三人小队在之前的空袭中很有用，吸引了火力，才让我们——”
“红蜘蛛；分散你的注意力。”声波这回打断了他的话，冲着威震天的脸挥了挥手。“威震天；易被通常意义上美观的机型吸引。”
威震天冷笑道，“我才没被他吸引。就算他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也是因为他难以管教，品行恶劣，需要被结结实实地训诫一番……”
这位角斗士脸色变得阴沉，眼睛眯缝起来，双拳在背后握紧。声波看了心里充满恐惧，威震天要是执迷于什么东西，最开始都是这么不满和愤恨——这些情绪似乎能鼓动欲望的暗流。
“红蜘蛛对你来说年纪太小，”他还想挽救一把，“红蜘蛛不值得信任……”
讲到最后，他着重放低嗓音，希望这样就能把忠言送进领袖的处理器里。他可不希望他们的起义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出什么差错，只因领头人忙着跟在某些小飞机的尾翼后面，忘了自己的职责。
威震天听到训话，一如既往地不高兴，目光黑压压地从上面俯视下来。但他似乎在认真思考声波的话。
“……那我把他交给你管教。”角斗士憋出几个字，愠怒不浅。
声波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感谢造物主，威震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刚从矿井里爬出来的菜鸟，并不急于在所有够得着的投怀送抱者身上品尝刚刚获得的自由。他现在是有名的公众人物，即使是作为一名头上有悬赏的反贼，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可以。”声波答应，“追击者会被管教。”
“还有别让他们来角斗场。”威震天补充一句，伸出手指，“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就是他们被某些角斗疯子撕了翅膀。”
声波又点了点头。事无巨细地管理三个追击者，能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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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答案是很难。
他们中有一个会瞬移，红蜘蛛在应征的时候竟然没和他提这事。这当然是件惊喜，闹翻天的本事在战斗和潜伏中都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威震天知道了肯定会很满意。然而，这项超能力除了给他们的阵营带来军事优势，也给组织管理带来了噩梦。
声波叫他的小磁带们盯紧了那些难管的追击者，尤其是红蜘蛛。他的线人禀报说这几位不在岗的时候会连续消失好几个消失，无论用什么侦查技能都无法确定他们的方位。闹翻天只消一手抓一个手腕，紫光一闪，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
声波拖了很晚才跟威震天说闹翻天的传送能力，一来他无需提醒威总这些家伙的存在，二来免得他进一步沉迷小飞机，虽然他本来就在悄悄地沉迷。
“汇报，”有天晚上，威震天致电给他，隔着通讯器，声音嘶哑。追击小队又消失了。
声波已经在监控上盯梢许久，追击小队的房间里已经两小时没人了。他犹豫了一下。
“声波？”威震天逼问。
“飞行兵……”声波藏在面具后面的脸扭曲起来，“飞行兵；丢了。”
威震天的声音停顿片刻，立即从刺耳升级成苛责，“什么？你把什么搞丢了？”
“惊天雷，闹翻天，红蜘蛛。三人离开基地已满一小时四十三分。”他交代了，继续盯着空荡荡的监控图像。“试图定位失踪追击小队；未遂。”
通讯线路呲啦作响，威震天没有回话，然后突然中断了。
威震天居然挂了他的电话。声波双手交叠，反省自己的疏忽，怎么就招募了长相和说话像红蜘蛛这样的人。
威震天要他找的是飞行兵，而不是完美的露水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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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闹翻天做完交易，亢奋地蹦回他的队友中间，乐滋滋的。“我估计在被老威逮到之前我们还能玩个十分钟。”
“够了，”红蜘蛛哼了一声，“这场五分钟就能打完了。”
“这么做不太理智，并不能证明什么，”惊天雷还是这么杞人忧天，“只能向威震天证明你不听从命令。”
“拜托了，”红蜘蛛抬起鼻子，用更好的角度接受从站立席传来的欢呼声。“谁在乎低种姓泥腿子的想法。我来卡隆就是冲着霸天虎的旗号，接下来我就要用这个名号搏斗。”
“但威震天——”
惊天雷的话被外面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打断了。上一次结束了，红蜘蛛要上场了。
他舒展舒展肩膀，活动活动手腕，掂量掂量背后双剑的重量，然后露出坏笑，走向角斗场的入口。门缓缓升起，擂台上洒得全是能量液。
“是时候给这些爬行种族点颜色看看了。”
“活着回来。”闹翻天竖起大拇指，快活地说。
红蜘蛛从队友身边缓步走过——一个在给他鼓劲，另一个已经捂住了脸——走进来露天竞技场。刺眼的泛光灯让人睁不开眼，观众席上面目难辨，如同一片庞大的阴影，呼喊着，哄叫着。他听到有人冲他的模样吹口哨，怒气冲冲地翻了翻白眼。
竞技场另一头的门也升了起来。对手踩着沉重的步履走出甬道，身形壮硕到不得不侧身才能通过。他有红蜘蛛两倍高，没准有三倍重。没什么可怕的，红蜘蛛以前杀死过更巨大的对手。
对方拿着一柄迟钝的巨斧，适合用来剁掉四肢的那种，但太重也妨碍速度。红蜘蛛把翅膀收到背后，上下逡巡，寻找他其他弱点。
然而，在开赛令响起之前，泛光灯再度一闪，传来了一阵号角声，人群就像是激动疯了，拼命尖叫。红蜘蛛不明所以地四下张望，有点担心。接着他就看到两名裁判也登上擂台，拿着某种东西，看上去像是两个项圈，还拿粗铁链连在了一起。
红蜘蛛泵速加快，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出。
裁判走近的时候，他犹疑地后退一步，但出于荣誉考虑，没有反对他们把项圈戴到他脖子上。项圈宽到能刮到他的下巴，被裁判锁紧之后更让人不舒服，还用电子锁锁住了。
加上铁链感觉更重了，他的对手还在乱动脖子，叫铁链也跟着晃动。这回轮到重型机器人朝他笑了，他也知道这么一来对他有利。
红蜘蛛咽了一口气，带着项圈这么做其实很难。他展开身形，原地等待。即使失去了速度或者飞行的优势，他也可以迅速结束这场比赛。只等开赛号令一响，他就能一剑劈开他的火种。
裁判离开擂台，只剩红蜘蛛和他的对手面对面，紧张地等待角逐开始。铁链在他们之间摇晃，晃到最底时可以擦过地面。
号令响了。
红蜘蛛刚要飞离地面，就被猛然一拽，向前趔趄两步。链子拉紧了。就在他失神的几秒内，对手又拽了一把铁链，叫他窒息，然后又把他扔到擂台上。被拽着在地上拖动的时候，红蜘蛛抓住铁链，拼了命地想减轻一些压力，好让他能喘口气。
他想争取站起来，但他还是太小了，太轻了，轻轻松松地就被巨大的对手扔来扔去，仿佛毫无重量。
红蜘蛛龇出牙齿，一翻身，后背着地，旋转半圈，拿推进器冲着另一名斗士，喷射出足以打破声障的火焰。虽然这么做会让他在地面上弄花后背和翅膀上的涂漆，但和把对手烧一脸比起来，不过是区区小事。
重型机器人大叫一声，伸手遮挡焰浪。红蜘蛛抽出一柄剑，举到项圈边上，试图砍断铁链——
铁链又被拉紧了，差点没顺便把脑袋从肩膀上拽下来。剑从手中掉下，他还没能捡起来，就又被拽起来掀到一边。
“你个小——”对手声音干涩，脸上全是煤烟和焦糊，黑漆墨乌。
红蜘蛛正要抽出另一边的剑，那柄巨斧就迎头冲他砍了过来。他摔到地上，却有铁链绊着，无法滚到更远的地方。于是他不得不施展出体操运动员水准的体术，一个扭身才躲开了被踩到，站起身来。
“别想动！”
铁链又被扯了一回。红蜘蛛真的受够了这样的窒息，换气困难让他的光学镜冒出了水花，可他能做的只有忍受着往反方向拽动，要不就是在对手的斧子范围内被肆意拉扯。
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满场追他，而是握住铁链，一匝一匝地收紧。红蜘蛛的反抗无济于事，即使用上了推进器的助力，也不能对重型机器人构成丝毫麻烦。
铁链越收越短，红蜘蛛不停改换方向，试图以此躲在范围之外。他伸出腿，推进器冒火，对手却伸手一抓一拧。踝关节被这么一拧， 他感觉有地方断了，接着整条腿都被钻心剜骨的疼痛淹没。
他发出咆哮，一爪扇向擒拿他的手。可是焊接在另一只手上的斧头挥了回来，重重地砍到他身上。与其说是挨了一斧，他感觉更像是挨了一拳，把气箱里的空气全都挤出来了。他全身的重量都支撑在嵌进身体里的斧子上，只能嘶哑地吸气。
他知道现在这种热烘烘的感觉其实是源自能量液流失。他知道他的能值水平在急剧下降。
感官网络就要停止工作的时候，斧子又被猛地抽了回去，一阵刺骨的剧痛又让其重新上线。斧子上挂着能量液，又重新劈了回来。红蜘蛛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那件滴着液体的武器在泛光灯下勾勒出的轮廓，接着光学镜就下线了。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号角响了。人群发出嘘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